闻言，沈初絮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水面之下的鱼尾也露出一角，琉璃般的鳞片在太阳光的折射下呈现出五光十色的光。

她注视着紧张的傅童，沉默半响，微叹一声，看着她的眼睛说：“傅童，我们鲛人本身就是没有性别的，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蜕变，成年礼那天才会正式性别成熟。”

听着她的话傅童的目光情不自禁看向她半突起的喉结上，以及日渐平直宽广的肩膀。

傅童：……

此情此景，傅童可不会傻缺地觉得这是个变成女孩子的趋势。

傅童脑海里简直要炸裂了。

老天鹅！

女主角变成带把的了！

这怎么玩！

傅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她只感觉木然地像是被丝线牵引一样回到房间，坐到凳子上。

不多时，沈初絮也回到房子，依然白袍洁净，眉眼好看的像天仙下凡，推开门，看到傅童这幅失神落魄的模样，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问：“还吃饭吗？”

“……”

傅童垂头丧气，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有些极度震惊之后的惆怅，她本来已经打定了不说话。

空气凝滞了片刻。

傅童嗫嚅下唇，犹犹豫豫。

嘴巴却不争气地先开口了。

“……吃。”

*

在那天晚饭后，傅童已经自己开解好了自己，因为不管沈初絮是不是女主角，是男，是女，她看重的向来都不是这些。只要沈初絮还给她一口饭吃，她就永远是他支持会的一员。

咽下一口最后一口糖水，金莹剔透的雪银耳入口即化，傅童餍足地舔着唇。

起因是傅童看到话本里清凉滋润的银耳羹，随口提了一嘴，一旁沈初絮低头思考一瞬后离开房间，不多时就端来了一碗银耳羹。

这样的场景基本在沈初絮来了以后每天都能看到，多么普通的食材在她手里都能变成人间美味。

光是闻到味道都令人食指大动，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这一段时间里，不知道是她照顾沈初絮，还是沈初絮在照顾她了。

“哦，对了。”傅童放下碗，取出一个盒子，这几天学宫在派发统一的练功服，她去拿顺便也帮她带回来了，“我去绣坊取衣服，顺便帮你取回来了，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再去换。”

“给你领的男装，”傅童扬眉看着沈初絮，笑了笑，“没拿错吧。”

现在傅童已经对这个现况接受良好了，并对沈初絮表示即使他以后变成了男孩子她们的友情还是不会变。

虽然沈初絮对此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

“没错。”

沈初絮转身走到衣柜似乎是想收拾东西，但他手上动作忽然一顿，迟疑片刻，又转头去收拾了傅童方才吃剩下的陶瓷碗，他端着碗跨出了房门又在门槛停下，沉默片刻，他说：“我今晚再走。”

“今晚？”傅童一愣，心里有一块地方忽然塌陷下来，心里发涩，她也说不明白这种感觉。

虽然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是真的来临的时候，傅童又不免觉的落寞。

她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有一个人在家里等着她，陪伴她了。

她摇摇头，将这些低迷到情绪赶出脑海。

既然这样不如珍惜最后这一点相处时间。

追上沈初絮到步伐，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沈初絮端着碗走过长廊，这已经成为傅童这段时间最喜欢的消食活动了，沈初絮安静话不多，在你说话时总是认真的听着，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恰好她又是个特别话多的人。

沈初絮又走进了厨房，将围裙寄到腰间，两条布条绑在后背勒出一环蕴含力量感的蜂腰，他用法术将碗洗净，净手开始备菜。

“嗯。”他点点头，好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给你做了晚饭再走。”

“晚饭啊……”傅童神情一滞，手不自觉摸上肚子，灵魂有片刻的出窍，“可是我现在还很饱。”

“没关系，我做好放在灶台上，你饿了热一热就能吃了。”

“也行。”傅童点头，觉得这样的安排很不错，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懒洋洋地靠在上面撑着脑袋看着沈初絮，这椅子是她第一天跟着他唠嗑站了两个时辰，第二天就出现在厨房的，是谁放的非常显而易见。

菜刀在他手里折射出利器的光，动作干净利索，食材被一片片切割得极薄，但对比平日里快的出现残影的速度，今天已经算得上慢的了。

沈初絮伫立站在厨房里，清亮如竹仙，卓卓如仙鹤在野，以白袍自拭浮汗，色转皎然。傅童看着不禁感慨，果然美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傅童嘴巴闲不住，吃着零食，开始滔滔不绝地和沈初絮讲起她今天看的话本，“我跟你说，今天我看了一个新话本，那情节可谓是跌宕起伏，有一个打了五十年光棍的老汉忽然迎娶了一个娇美的新妇……”

沈初絮的目光始终不离少女，唇畔含笑。

伴随着炊烟袅袅厨房里少女清甜的声音随着烟雾而上，菜板被刀刃切的咚咚响，偶尔会停顿下来，在少女讲到高昂激动甚至是手舞足蹈时应声，得到少女的回复后又继续。

人间烟火在这一间小屋内体现到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