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道是谁抢了我出手讨美人欢心的风头，原来是鼎鼎有名儿的剑圣大人呐。”人未至而笑先闻，却十足毒辣，直击命脉，“剑脊山上前年，前年的欠我的灵石尚未结清，去年又欠了十七万八千零两百块上品灵石，剑圣大人，今日可是来还本付息的?”

螓首秀蛾眉，疏财结英豪。莫论囊中物，拥坐黄金台。幻本一世间，梦赠有缘人。谁家倩女郎，烟雨赭红袍。

顾之川自觉自己不差钱，徐行藏能随手化金银，而旁边还有个当朝贵妃，但都不及那度步而出的赭红色衣袍之人富贵逼人。

旁边的晏隋早收了前殷国剑，也没持顾之川送的宝剑，又不知道从哪儿摸了把一看就不超过一两银子的“铁剑”握在手上。

顾之川好奇剑圣找这种破烂铁棍儿的能力很久了，毕竟一般的铁剑，应该也不会只卖几个铜板一样的便宜。

但剑圣他老人家，似乎嗅觉格外灵敏，总能找到这种“物超所值”的好东西。

让那么大一个剑圣，直面一个指甲上嵌涂的宝石叠翠花都比他一身行头都贵出数倍的人，委实有些可怜了。

尤其是在剑脊山还欠了别人家那么多钱的情况下。

顾之川默默地站到了黑袍剑圣的前面，这年头，除了为了省钱的剑脊山外，连清秋教的人，人家都不穿这种粗布黑衣。

这种打趣儿的话，本来只是一个想借戏谑压人一头的开场白，心思活络点儿的，几句就能转圜回去，毕竟钱是剑脊山欠的，面儿是林明杞出的，关他剑圣晏隋有什么关系？

而且剑脊山穷的可怕，哪怕是这次药圣因为雪中仙出行的事儿，抱给了林宗主不少东西，晏隋也一个子儿也没见到啊。

实在是因为，出行费用药王谷全包，不用晏隋花钱，且他无情道心坚固的原因。不然，他但凡开一下口问问隔壁徐行藏，药圣给的东西他收了多少，就知道自己有多么惨淡了。

但是晏隋显然没梳理剑圣不等于剑脊山的关窍，也没有算过那十几万块的灵石自己究竟花了多少，他低头细数了一下周身的行当，临行前林明杞送的纳戒、一些散碎银钱、几套换洗衣物，一把徐行藏送的剑，一把顾之川送的剑，还有手里一把自己新买的剑。

沉默了两秒，晏隋把自己手里的新剑递给了裴渡。

裴渡，“……”

她一个修幻术的，拿段废铁来做什么?

关键是，晏隋不仅眨了两下眼，而且目光还一直跟着他的剑停留，活似自己逼得人家妻离子散。

呵，成，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有钱的是冤大头。

裴渡对晏隋的冷嘲热讽都还没有酝酿出招，天上砸了另一个大爷下来。

徐行藏顺着金叶指引的地点，裂空找寻顾之川而来，但未曾想到这儿是如此热闹。

徐曾、裴楼主、剑圣、雪中仙，若再来个子月垠的人，那开个仙门大会没问题了。

但徐行藏没管在场的其余人，包括看到他之后立即跑过来的顾之川，甚至，他没管自己头纱已落，衣袍带血。

徐行藏眨着眼睛朝徐曾笑，“昏明儿？”

徐曾撇开了脸，不看那个踉踉跄跄要人扶的人。

在场没人说话，氛围异常尴尬，顾之川满腹的喜悦生生被遏制，他有所预料徐行藏和徐曾的会面会不太愉快，但他没想到徐行藏会是那个单方面碰灰之人。

毕竟徐行藏对魔修的厌恶有目共睹，连面对村民包围辱骂殴打但只防卫不还手的望月他都要多做怀疑人家的身份，而面对着徐娘娘周身浓郁的魔气，他却似乎心无芥蒂。

徐曾没有回应他，但徐行藏却似乎不以为忤，他继续问道，“我很久没见过你了，最近还好吗？”

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回应，但不多看他，“本宫如何，就不劳仙君挂念了。”

两个称呼，将这血脉最亲近之人划到了银河两岸。

“昏明，是我对不住你，但歧路难行，你只要愿意回环琅境，惊华峰上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环琅有峰十二，危宿居于惊华之巅。

不管你是修道还是修魔，总归有所退路，有家能回。

徐曾压着眉宇，又闭上了嘴，似乎对着这人片语嫌言多。

而裴渡则要更激烈的多，“徐仙君，您这亡羊补牢，未免也太及时些了吧？人受了多年的苦，一点儿人影都见不着，好容易有些势头了，然后您就不知从哪方世外天地里冒出来了。啧啧啧。”